邹助理觉得他老板今天有点怪怪的,这已经是他今天早上看到的,老板擦的第十三次手了,擦得还很细,一根一根手指头地擦,关节都红了。
邹助理又看向老板旁边专心吃早餐的小先生,他吃得真的很专心,邹助理不自觉地也拿了一块跟广青手上一样的面包。
贺予泗在邹助理惊恐的注视下抽了第十四张纸,然后伸手擦掉广青蹭到嘴角的粥。
小邹助理呼了口气,几口吃完面包站起身鞠躬离开。
广青喝着粥问:“现在几点了?”
贺予泗看了眼手表:“快十点了。”
“那差不多了。”广青放下碗,拿过贺予泗手里的纸擦嘴,“回去继续睡觉。”
说完站起身,看贺予泗还坐着,笑道:“下午三点才出发,跟我回去睡觉吧,予泗哥哥。”
考虑到返程时的安全问题,他们是开车出去的。
广青坐在副驾驶,让贺予泗照着定位开,调好椅背角度后他跟后座的邹助理聊天。
“邹助理结婚了吗?”
“啊,还没有的。”邹助理在后座坐得笔直,两只手放在膝上。
广青转身看他手上的戒指,邹助理顺着他的目光,然后恍悟:“这个是我妈说右手戴戒指聚财。”
“这样吗。”
闲聊中广青得知邹助理是在国外大学学的经管,并且绩点很好,好奇他怎么没继续读研。
邹助理是这么回答的。
“老板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跟我是一个高中的,大我一届,成绩非常好。”在开车的贺予泗说。
广青点点头。
导航到了终点,不远处是一条河,这个时候太阳正准备落山,天上的云几乎是一眨眼一个样。
广青推门下去往河边跑,贺予泗跟了上去,邹助理拿着摄像机跟在后面。
贺予泗追过去才看到广青身后立着的城堡——几块立着的木板,用颜料在上面画了迪士尼的同款城堡。
“我画了两天,有些简陋但是还不错吧?”
贺予泗听到广青这么问,他清楚知道现在应该夸夸这个宝贝弟弟,可他说不出话。
他的视角里,晚霞像天上翻涌而下的熔岩绚烂,广青背后的那条河水流平缓得像一面镜子,映出流淌的火焰,很奇异的,贺予泗感觉在这一时刻草原上一切都是相对静止的。
起风了,广青拨了拨被吹乱的头发,走到贺予泗面前。
“哲谷说,在这里长生天会保佑我们。”
贺予泗回过神来看到广青拿出一枚戒指递到他面前:“你想要我给你戴上吗?”
“……”他没说话,用实际行动做了回答——抬起手放到广青的手上。
近距离下,广青看到贺予泗的手在发抖,他抬眼看贺予泗,低头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好了。”
他往后退一步,躲开了贺予泗拉他的手:“我只定了一枚戒指,现在它在你的手上。”
广青举起左手,在不远处车灯的照射下,一晃而过的亮光刺进贺予泗的眼睛里。
“两年前4月份你在佳士得拍下了一枚蓝钻戒指,那是法国一个落魄贵族自述,父母的订婚戒指。”
贺予泗看清了广青手上的戒指,并不是那枚宝石订婚戒指。
“去年11月份,你委托英国珠宝商ga定制了一枚男戒,是你设计的,那枚蓝钻戒指的素款。戒指尺寸不是你的手指大小,但是在我手上正合适。”
“我在你的银行保险柜里看到两个戒指盒子和一叠设计草稿,你的行程记录本比什么漫画好看多了。”
在摄像机的取景器里,广青走近到贺予泗身前和他对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贺予泗张张嘴,依旧发不出声音。
是在他21岁那年,傍晚的天空下看到马背上少年眼里的畅意。
克什尔是这里的中文地名,在蒙古族人口中,这里叫额尔德尼,是珍宝的意思。
他也在这里见到了他的珍宝。
“感动到说不出话吗,那给你亲一下吧。”广青把脸凑过去。
贺予泗双手捧着他的脸,低头半晌。闭着眼睛的广青只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到脸上,他要睁开眼的时候被贺予泗用手盖住眼睛。
贺予泗在手绘的城堡前,在长生天下,很虔诚地亲吻与他血脉相连的爱人。
回程是邹助理开的车,贺予泗跟广青在后座。邹助理抬眼看后视镜,看到他老板抱着小先生,看不到脸,但是看小先生手里的纸巾,老板应该还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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