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蕴渐渐听进去了。
所以,孟彰道,阿姐你大可以通过换一个办法来做事。更何况
孟彰停了停,看着孟蕴问:谁说要医治人心、感情上的病灶,就一定得要服用汤药呢?
心病还须心药医,心药何止单单是各种药性搭配起来的汤药?
孟蕴也不是个笨拙愚鲁的,这会儿听了孟彰的话,脑海中也是一片片灵光迸溅而出,时不时地就将她心神中的迷雾与混沌破去。
她怔怔出神,半饷后什么都顾不上,直接将手掌上的九幽神火收回,转而翻出一张白纸和一杆毫笔来,埋头飞快在上面书写着。
孟彰也不打扰她,转眼便看向孟昭和孟显两人。
孟昭和孟显正愣愣地看着尤为专心忙碌的孟蕴,好容易回过神来,这两人又更往莲灯的所在探过来,低低跟灯芯里的孟彰说话。
还得是阿彰你要办法,这下,阿蕴总算是不折腾她的那些汤药了孟显道。
也未必。孟彰摇头,不是很乐观,我们拦得了阿姐一时,拦不住她一世的,现下我们这样,也不过是给她多寻了个往前的方向,不至于让她非得在一条路上埋头走到黑。
孟昭和孟显同时低叹了一声,道:为何我们手足四人,骨子里都是这么多倔呢?
孟彰自知他在这方面给两位兄长的感觉就跟孟蕴没多少差别,没什么底气反驳,只能讨好地冲两位兄长笑。
他借着莲灯灯芯的光影显化,本就小小淡淡,看起来很是可爱可怜,现如今还乖乖巧巧地冲着人笑,谁又真能扛得住?
纵然孟昭、孟显两个有天大的怨气和怒火,这会儿也全都弥散了。
你啊孟昭叹道。
孟显轻咳一声,帮孟彰把话题岔开。
说吧,阿彰,你今日是为什么会归来的?孟显问,我原以为你送了这盏纸灯回来,就已经是不打算自己回来的了。怎地又忽然跑这一趟了?
我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但谁料想阿姐会这样的乱来?没办法,只能回来了。孟彰回答道。
孟昭佯怒瞪他一眼:这下知道自己乱来到底会多叫人担心了是吧?!
孟显适时地笑着插话:大兄,说来在任性这方面上,阿彰还是要比阿蕴好一些的。毕竟阿彰只是折腾别人,而阿蕴却是折腾她自己,他们不一样
这倒也是。孟昭想了想,也缓和了语气。
孟彰仍然没敢多说话,还是孟昭和孟显两人问他接下来的安排,他才又答话的。
接下来大概也没我的什么事了吧,我自然就该还是留在太学童子学里读书修行啊。
正是这个道理。孟昭和孟显见他明白,很是满意地点头笑开,你如今还小,继续积累学识、提升修为才最是要紧,其他的不归你管你就莫要伸手。
孟昭殷殷叮嘱道:就算是你那份策论的后续,也只需要看着就好了,莫要轻易再去做些什么,上头有的是人在盯着呢。他们争斗起来也没个分寸,不知什么时候被夹带着陷入漩涡、暗流里去就不好了。
孟显倒是比孟昭更了解孟彰一些:倘若真有些事过份到让你实在看不过眼去,你就尽量隐蔽些,只要不是太明目张胆,料想来那些得了你好处的人也是会抬一抬手的。只是这样一来
旁边也将孟显的话都听见了的孟昭瞪了他一眼。
孟显闭上嘴,往孟彰的方向又更靠近了些。
别太听他的。孟昭叮嘱孟彰道,就算那些人都欠着你,但你也不能仗着这份因果就肆意妄为。司马氏那些家伙没安什么好心,很有要捧杀阿彰你的意思。
你真要是肆意挥霍这份因果,那些给你偿还因果的人倒也罢了,欠了的得还,那些人心里早有准备。更或者,他们巴不得阿彰你为了些许小事来讨要这份因果呢。但其他不明就里的那些人,却未必会这么想。再有他司马氏从中做手脚
阿彰你的名声可能还真会如他们所愿地沾染上污垢。
再还有一点,孟昭道,阿彰你年纪还不大,倘若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日后就算你自己有意识克制,也未必能真正改回来。
可莫要忘了,以孟彰如今在阴世天地中安阳孟氏的份量,别的不说,单单只帝都洛阳那里,很多事情孟彰都是能拿主意的,而且一旦他做下了决定,帝都洛阳里基本没有孟氏族人可以制约他。
所以,真带坏了孟彰,连带着安阳孟氏都不需要再做些什么了
他们亏欠你的那些因果,还是得用在你真正需要的时候。
孟显似乎确实没想到这些,他眨了眨眼睛,悄悄地低了低头。
孟彰用眼角余光瞥他,等他看过来时候冲他挤了挤眼。
孟显一愣,面上才又缓和了些,显出几分笑意来。
孟昭收住话头,定定地看着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人,孟显和孟彰察觉,都顾不上交换眼神,齐齐低眉顺眼做乖服模样。
噗嗤。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