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人在意。工作人员立即开始打扫现场、更换布景, 直到路过她身侧, 才有人拿脚一碾她的肩。
&esp;&esp;“醒醒!别妨碍我们工作!”
&esp;&esp;女人痛苦地低吟一声, 稍缓片刻, 才慢慢爬起身来, 额头上的豁口还在流血。
&esp;&esp;“安德森先生……麻烦把工钱算给我。”
&esp;&esp;兵荒马乱的片场里, 她忍着阵阵晕眩,找到负责演员事务的执行导演。对方正在跟另一位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似乎没有听到。
&esp;&esp;女人咬咬牙,再上前一步,伸出手拔高声音, 操着不熟练的英语:“安德森先生!麻烦算一下工钱!”
&esp;&esp;执行导演这才转头, 随意摸出几张纸币塞在她手里, 再未多看一眼。
&esp;&esp;倒是路过的场务看见, 递来一张纸巾:“擦擦吧。”
&esp;&esp;女人抬眼看向对方,感激地笑笑。是少见的亚裔脸孔。
&esp;&esp;“谢谢你。”她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道谢。
&esp;&esp;女人捏紧口袋里薄薄几张的纸币, 步履蹒跚地走出片场大门,感受到它像几团内燃的火焰, 灼痛着掌心。
&esp;&esp;往来的人群中,焦急等待的小女孩早发现她,兴奋地张开双臂跑过来:“妈妈!”
&esp;&esp;女人演技惊人,顷刻间将方才的困窘与疲惫收拾殆尽,换上由心生发的笑脸。她慌忙整理刚换回的自己衣服,撩顺凌乱的头发,悄悄将沾血的纸巾塞进口袋。
&esp;&esp;女孩像一阵风扑来,抱住她的腰。她蹲下身,平视着女儿:“elsa,你怎么来啦?”
&esp;&esp;“我想妈妈……!”女孩娇滴滴地说。
&esp;&esp;她抬头盯着女人,笑容慢慢收敛,小小的眉心微蹙。小女孩心疼地伸手,又不敢真切地触碰:“妈妈……又受伤啦?”
&esp;&esp;女人微笑:“妈妈又演侠女啦!侠女哪有不受伤的呢?”
&esp;&esp;牵起小女孩的手,她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走,妈妈今天赚钱啦,先去唐人街吃顿好的!”
&esp;&esp;“今天想吃什么?”
&esp;&esp;“烧鸭饭?叉烧饭?”
&esp;&esp;“想吃肠粉!”女孩瓮声瓮气地回答。
&esp;&esp;“傻女女,”女人笑道,“肠粉是早上才吃的呀!”
&esp;&esp;“我知道……但现在想吃嘛……”
&esp;&esp;“好好好,请你吃!”
&esp;&esp;趁妈妈不注意,小女孩狡黠一笑。她早就看过店里的例牌,肠粉是最便宜的餐食,吃三份肠粉才抵一碗烧鸭饭。
&esp;&esp;女人不满地嘟囔:“还好这回没说左宗棠鸡……”
&esp;&esp;小女孩心虚地吐吐舌。她还记得上次回答左宗棠鸡,被妈妈好一顿教训。
&esp;&esp;“左宗棠鸡可不是中餐!你从哪里听到的呀?”
&esp;&esp;“我同学说这就是中餐……他们都喜欢吃!”
&esp;&esp;女人抬头,茫然四顾。道路两侧种满高大的棕榈树,摩天大楼鳞次栉比,灯红酒绿的招牌起伏闪耀,巨型电影海报挑逗着对财富与名望的渴求。
&esp;&esp;好莱坞的日落大道上繁华绮丽,寻不见一丝故乡的留影。
&esp;&esp;她忍住心底泛起的辛酸,蹲下身来,双手轻扶女儿的肩膀,认真地盯着她乌溜溜的大眼睛。
&esp;&esp;“左宗棠鸡……不是中餐,”她郑重地告诫道,“就像你虽然是中国人的孩子,却已经不是真正的中国人。但你得知道是与非,不能那些白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esp;&esp;小女孩眨巴眨巴眼,似懂非懂地重重点头:“明白,妈妈!”
&esp;&esp;她摇晃着小脑袋,晃走脑海里过去沉重的谜题,渐渐被关于肠粉的遐思取代。
&esp;&esp;这是李艾沙记忆中的九十年代。
&esp;&esp;彼时她还仅仅只有七八岁,小小的脑袋已展露出超越年龄的机灵与智慧。
&esp;&esp;在她心里,母亲李南英女士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侠女。关于父亲的所有信息她都一无所知,而且也不重要。
&esp;&esp;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李南英女士几乎倾尽所有,只为给她饱满的爱与托举。
&esp;&esp;母亲教艾沙明辨是非不可忘本,尽力让她了解中国文化,也是她跟遥远母国的唯一牵绊;在外被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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