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尽时。」
晏无寂急促续问:「那她的魂呢?为何不全?」
魔尊平静道:「添寿灯者,逆天而行。灯碎,魂碎。」
晏无寂瞳仁骤缩,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可知此事?」他颤声问。
魔尊不语。
「母妃可知,使用添寿灯会魂魄碎裂?」
四周死寂无声。
晏无寂猛然起身,将手中碎片重重砸向地面,发出刺耳的碎响。
他抬脚迈步,怒吼如雷:「您为了强留母妃在身边,寧可让她入不了轮回——」
「放肆!」
那一瞬,一道紫光自魔座前乍现,未见魔尊有任何动作,那紫光已带着轰然威压砸在晏无寂身上!
尾璃心头一紧,面色骤变。
「咳……!」
他整个人被震得倒飞而出,重重摔落在殿前黑玉石阶上,发出闷响。
黑玉地面龟裂开一道深痕,他咬紧牙关,强撑起上半身,嘴角已渗出殷红血丝。
魔尊仍静坐于座,连衣袖都未动一下,声音冷若幽泉:
「不入轮回,又如何?与本尊共度这数千载——便是本尊赐予她的命数。」
晏无寂听罢,猛地一掌拍地,愤恨地撑身而起,又欲再迈步逼近。
魔尊的声音却再度传来,幽冷中多了一分训诫:
「与其在此以卵击石,不若去做些正经事。」
「塑魂……并非全无可能。」
他语声缓沉:
「人鱼之声、旱龙之骨、凤——」
尚未说完,画面骤然崩碎,如同湖面被猛然掷石。
尾璃猛地一震,只觉意识瞬间抽离。
等她再睁眼,映入眼帘的已是红衣女子戴着面纱的容顏,以及木案上清澈无波的一盆水。
尾璃一步步往幽漠殿的方向走,千头万绪,竟不觉脚下之路。
如此一来,便能解释为何晏无寂夺了人鱼的喉头。
他失去母亲的悲痛、质问父亲的愤懣……
偏偏晏无涯当时年纪尚幼,从未真切体会丧母之痛,也无力替他分担半分。
晏无寂的孤寂、悲伤……尾璃顿觉心头被狠狠捏住,教她胸口发疼。
人鱼之声、旱龙之骨、凤……凤什么呢?凤凰吗?
凤凰极罕。
思绪尚未理清,忽听得一声惊「哎」未出口,便猛然一顿——
竟与一人迎面撞了个正着。
她仰首,对上那双清亮分明的少年眼眸。
「你怎么在这里?」她懵懵地问。
晏无涯一脸莫名地抬头望了眼殿前牌匾——幽漠殿。
他住这儿。
「是你为何在此才对吧?」
他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落在她一身人界的装束:「你又去了魔市?」
尾璃终回过神来,连忙开口:「那个红衣女子……她让你明日申时至戌时之间,去归命峰。」
晏无涯闻言,眉头瞬间一皱:「你又见她了?你——你不会进了她的镜象吧?」
她咬了咬唇,眼神闪避,神情有些心虚。
他脸色一沉:「你真的进了?她让你看了什么?」
尾璃低下头,不语。
晏无涯猛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便走:「走!」
她惊呼一声,被他带得踉蹌:「去哪?」
「去找晏无寂,让他把你的神识取回来!」他的语气压着怒气,步伐又急又狠。
「没有,没有!」尾璃猛地停下脚步,甩开他的手,喘息着道:「她没取我的神识!」
晏无涯停住,转身道:「怎么可能?巫族从不白干活。」
「她只是让我传话……说,你一直等的,在归命峰。」
晏无涯脸色骤变,眸中微微震颤。
尾璃察觉不对,低声问:「到底……归命峰上有什么?」
他沉默了几息,忽而抬眸看向远方,嘴角竟勾起一抹极轻的笑意,似是松了口气般轻声道:
「终于……到了。」
尾璃愈发不解,狐疑问道:「你在等什么?是什么人吗?」
晏无涯裂嘴而笑,笑容中带着些癲狂与期待:「我等了很久……比任何人都久。」
他忽地深深望了尾璃一眼,道:「小狐狸,若我们无缘再见,乖乖待在晏无寂身边。气他,予你无益。」
语毕,便转身入殿,头也不回。
尾璃怔怔地望着少年的背影,心头涌上一阵不安。
归命峰位于魔界西南尽头。
此地常年无人踏足,崖壁耸立如刃,荒石嶙峋,无草无兽。若非那红衣女子点名此地,恐怕连晏无涯也不知此处竟名为「归命」。
天尚未黑,整座山却已笼于黯影之下。
冷风从崖谷间刮过,一层层在岩壁上来回回盪。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