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李岩胃口大,是因为他即将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已经发生的事情。”
陈望手执着马鞭,执着远处道。
“前不久李际遇领兵攻陷滁州和六合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自然记得。”
陈功点了点头,滁州就在南京的西北处,而六合就在南京北面不到百里之处,实实在在威胁着南京,
这样的大事,他自然不会忘记。
“李际遇摆出进攻的架势,但是几次进攻都是假模假样,风声大雨点小。”
“南京的塘报写了无数封,都掩盖不了这一事实。”
“万民军的军事重心正在不断的北移。”
“万民军九营兵马,有五营都在运河一线。”
陈望加重了语气,凝声道。
“而在山东,李青山已经和王浚合流,最近从监察所收到的消息,还有朝廷下发的邸报来看,两部都不断的向南运动。”
“你是说……”
陈功眉毛微挑,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错。”
陈望点了点头,他知道陈功已经想明白了关窍。
“李岩的胃口确实很大。”
“大到竟然想要一口将孙传庭所领的五镇兵马尽数吃掉……”
一开始发现的时候,陈望也被李岩的战略部署所震惊到了。
“李岩倒是挑了一个好时候。”
“朝廷那边,很快也就没有精力来管辖南国了。”
“辽东的战场,马上就要决出胜负了……”
陈望扬起马鞭,感叹了一声。
按照历史上的年表,算算时间,松锦之战已经快到最为激烈的时候。
清军在前线接连受挫,士气逐渐降低,松锦的包围网已经快要被明军彻底打碎。
而一直以来,苦心经营这一条防线的黄台吉又如何能够忍住。
此时清军恐怕已经开始发起总动员。
以小伐大,本应徐徐图之,不断削弱。
但是眼下这张国运的赌桌之上,内外交困的明帝国为了解决所面临的困局,不得不压上了九边的所有精锐。
这样的后果便是,无论清国想是不想,都不得不继续加压赌注。
而黄台吉的选择则是:无论满、蒙、汉人,十五岁以上者将会被悉数动员从军,征募入伍,开赴松锦前线。
报君黄金台上意
崇祯十四年。
七月十五日。
黎明。
辽东。
乳峰山南。
原本一直以来都是安安静静的明军大营,此时逐渐嘈杂了起来。
人声马嘶在营帐之中交错,混杂着凌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清晨的宁静。
洪承畴满脸冷意,仗剑按带,在众将的簇拥之下向着南营望台走去。
一路而过,营中无论将校军兵皆是面带惧意,纷纷行礼退避。
洪承畴登上高台,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几乎要滴出水来。
曹文诏与刘肇基两人跟在洪承畴的身后,等到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之后,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乳峰山的西南,视野之中密密麻麻的清军旌旗几乎连成了一线。
大队大队的清军骑兵正在从原野之上呼啸而过,向着东南的方向奔驰而去。
清军在西南排兵布阵,排布了整整十三处大阵,每阵的人数都在三千上下。
就在女儿河北,大量的清军此时正在渡河南下,开赴战场。
一阵阵的眩晕感向洪承畴袭来,洪承畴只感觉自己的视野开始有些模糊。
洪承畴面色惨白,他紧咬着牙关,一手握紧了腰间的宝剑,一手紧握着身前望台的栏杆。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看到清军动向的这一时刻,洪承畴也清楚了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一个足以致命的错误。
六日之前,黄台吉领援兵赶至锦州城外。
根据多日以来的探报,松锦一线,清军原有战兵六万余人。
关外坐探耳目与夜不收共同回报消息综合。
黄台吉领兵六万赶至,减去伤亡的兵力,清军的兵力还有足足十一万人。
而且这十一万人都是战兵,随军的民夫并没有计算在内。
而此时,洪承畴如今可用之兵仅有八万余人。
这还包括了被困在锦州,祖大寿所领一万五千余兵马。
八镇共有十三万的兵马,但是需要防守的地方太多,自然不可能全部集中一处。
除此之外洪承畴能够指挥的兵马,还余下:
中协镇曹文诏、东协镇白广恩、密云镇唐通。
宣府镇杨国柱、辽东镇刘肇基、大同镇姜瓖。
山海镇马科、宁远团练吴三桂。
算上洪承畴自己所直领的督标营,合计九营,共有六万五千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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