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提着一把水果刀。
刀尖滴下来的雨水落在水洼里。
在雨水滴落下来之前,女孩用袖子擦了刀身揣进袖子里,抖落雨披上的水,看看天色,察觉到这该死的雨还要下很久很久。
于是她踩进了水坑里,往马路对面去了。
作者有话说:
卫仁礼回忆篇开始,不长。
褚宁的回忆要在结束时。
尖叫声
嘉水县派出所。
一把水果刀被封存起来放在面前。
“该说的都说了,你挺配合的,我们聊聊正经的。说说你为什么要杀他?”
卫仁礼的鞋子断了一根绑带,她赤着一只脚晃悠在凳子上,那时她已经开始抽条,凳子对她不算太高,她刻意绷直脚尖晃来晃去,表现得像自己平时一样——一个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这不没杀成吗?”
“幸亏你没杀成。”
敲桌子的声音。
“我真该杀了他!”卫仁礼说。
“你要是杀了他,你家里人怎么办?”
“没有家!”
“那接电话的是谁?不是你爸爸吗?他一会儿过来。”
“连他一起杀了。”
卫仁礼这样说。
对面发出一声复杂的啧,既有点嘲弄,也有点惊奇。
“不说这些,你应该高兴我正好在附近抓到你,没有惊动别人,”对面板起脸,语气严肃,“你不怕坐牢吗?还是说上网学了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你这样的小畜生,瞎胡闹起来了?”
“我不逃避责任。我坐牢。你把我拷起来。”
“滚犊子。”
“你想这么做多久了?”
“一年。”
“一年前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
“我知道你要杀谁。”
“你不知道,你故意诈我。”
“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没杀成,你放了我。”
“你这是杀人未遂,孩子。”
“我只是半夜拿刀走在街上,没有要杀谁。”
“你把我当傻子啊?大人都是傻子,全世界你最聪明。”嘲弄的语气。
卫仁礼被激怒了,面前这个警察问话和电视剧不一样,胡搅蛮缠,值班结束在大街上溜达什么,这么大的雨,和她一个小孩扯闲篇,一会儿说得严肃要抓她,一会儿又好像唠家常一样打听,她也没有被关在小房子里,凶器也就明晃晃地放在眼前,面前还有一杯热水。
问完名字,警察说,以前抓过一帮聚众打架的小孩,里面有人供出过卫仁礼的名字,交代矛盾起因的时候扯了一大篇,从盘古开天地说起,里面有一句,说某某和某某和卫仁礼一伙的,但当时这个叫卫仁礼的并没有在打架,加上这群小孩说不清楚,这个名字被提及也不多,大家以为这个叫卫仁礼的是个迟早在另一个地方打架被抓住的男孩。
本尊是个12岁的小丫头。
“你们这些小孩以为自己打打架就是在混□□了吗?可以出人头地吗?而且你还是个女孩,和这种人混在一起,要是真遇上涉黑的,到时候把你抓去干什么,你知道吗?”
也不知道怎么就聊到这里了。
卫仁礼低头看着纸杯里的水:“我没有混□□。”
“那你们天天打架是做什么?”
“我一般情况不打架。”故作老成。
“二般情况是什么?”
“他们欺负我们。”
“谁欺负你们。”
“年纪大的。高年级的。都有。”卫仁礼觉得自己很懦弱,她不应该说这些。
脑袋混沌的小孩是想不清楚大人的逻辑的。
大人居然就又没头没尾地问起别的:“你吃不吃巧克力?”
“……神经。”
“榛果巧克力,不便宜,和你们两毛钱买的不一样。”
“现在哪有两毛钱可以买的。”卫仁礼接过巧克力放在嘴里。
“我知道你要杀的是个初三的学生,他欺负你了吗?”又绕回来,简直不可理喻。
“算是。”
“什么叫算?”
“他欺负我的朋友。”
“你朋友很多吗?那你的二般情况很多啊。”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对面仍然笑嘻嘻的,嘴里含着一块超级大的巧克力,问话很含糊。
卫仁礼长久沉默下去。
对面换了话题:“你的朋友是几年级的?你才六年级,就跟初三的打。”
“六年级。”卫仁礼低声说。
“你以前打架的时候也拿刀吗?”对面又换话题,像跳格子一样,12岁的卫仁礼无从招架,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克力的甜味在嘴里融化,她没有很抗拒。
“没有,我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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