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但如果你今天出门的时候就有非常不妙的预感,很多时候这个不妙的预感就会成真。”褚宁低着头删啊删,低声说着话。
卫仁礼让她拖椅子坐在面前,她就坐下,一边给卫仁礼看手机,一边继续说:“说到信号,有些人接收信号的能力很强,有些人很弱,死到临头都没感觉……我,或者说,我们家的人,对死的信号感觉非常非常强。就说我吧,我今天知道自己要死了,并不吃惊,这也不是我今天才知道的……我在小时候就有非常模糊的感觉,我隐约知道,我会在二十岁之前死掉。这并非看了什么文艺作品,或者别人给的心理暗示,我家的人都是这样,我父母也都是这样,他们都在自己预言的日子里死了……”
卫仁礼想说什么,却没想好,抿住嘴唇认真看褚宁。
“我们家的人没有别的,也没出马,也不通灵,就只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我长大一些,距离死更近了,死的日期就一天天清晰起来。到青春期之后,我就锁定了我的死期,我会在十九岁的时候死……那时候我就很喜欢十九这个数字了。而且十九还是质数,除了1和它自己,没有其他数可以整除,我很高兴这种巧合,感觉自己非常特殊……你知道,人中二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我很高兴自己被选中,哪怕是死。
“但后来,我父母去世了,我知道了什么叫死,我开始害怕起来。死,不是太酷,死有点残忍……我算了算日子,要是我就那么高考上大学,岂不是刚上两年就死掉了,人世间这么多好东西我都没体验过,我有很多遗憾……于是,我上完初中就不读了,出来打工。我想,要是死了,也要不留遗憾地死。
“不过后面,我发现,知道得越多,遗憾就越多……我没办法在一个领域里钻研,我害怕钻研到一个领域去,对它很感兴趣了,很想知道更多奥秘,然后我就死了,那太残忍了,所以我就什么也看看,什么都学学,却不敢学深了,和我一起去景德镇的搭子现在已经在网上接单了,而我,你看我头像的那个杯子,很难看啊……我只是能做出来而已。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我都是随便了解一下,好像在着急收集什么,最后又什么也没有。去很多地方,但时间太短了,太紧了,我又不是很有钱,无论去哪里都是走马观花草草了事……用网上的话说,对旅行祛魅了,我后来回来了,对自己的死期越来越明确,从一年,缩小范围到一个月,一个星期,最后锁定了今天……我非常确定是今天。然后,就回来做中介,因为中介手里有好房子可以出租,我为了租自己房子干的这份工作……想着,这样我最后死,死在屋子里,不要死在大街上。”
卫仁礼抚着书脊:“那你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会死……你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呢?”
卫仁礼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褚宁局促地搓搓双手夹在膝间:“我要承认……我早上,想到死。在你发消息之前,我想起你。”
她攥攥拳头,紧张地拽小包,从里面摸出个发锈的口香糖盒子,轻轻放在卫仁礼桌边。
“我非常强烈地想到你……很奇怪的直觉。我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生气,你什么也不说,但,能和你说这些事我很高兴……我早上起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想起你。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还很记得你的样子,但那时候我们就不太熟……紧接着你加好友,我看见你的消息吓了一跳,但我想,是不是我执念太强了总是想这个事,所以,类似‘命运’,或者宇宙意志之类的东西让你找到了我?我就过来了。”
“在我之后,你不是也喜欢过其他人吗?为什么不想起她们呢?你没告白过的人那么多,只对我遗憾吗?”卫仁礼说。
褚宁怔了怔,慌乱地想起身,但天人交战后又坐下,想去把桌上的口香糖盒子拿回来,却被卫仁礼一把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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