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苑一五一十道:“殿下昨日把积压了几日的公文都处理,今日一早又去了学堂上课。”
季恒道:“这么乖?”
吴苑道:“殿下昨日一回来,便已是一扫颓态,像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了。加上今日又是纪老将军的军事课,主讲战场战术的,殿下比较感兴趣。”
季恒道:“那便好。”
两人寒暄了几句,吴苑便要启程回城了。季恒这院子离临淄城不算太近,若要当日来回,要么便要一大早启程,要么便要快马加鞭才行,不能耽搁太久。
季恒见了吴苑,觉得姜洵选人没选错,只是山上物资匮乏,他也没什么好送他的,便从竹笥里拿了两吊钱给他,说道:“自己去买点吃的。”
吴苑有些惊慌,公子虽是自己人,但私相授受总归不好,于是连连推脱道:“不用了,公子。”
“拿着,”季恒道,“不要多想,就当是长辈给的零用钱。之前阿嫂在世时,想必对你也多有照拂,如今阿嫂不在,这几年,你日子应当也不好过。阿嫂对我有恩,我理应代阿嫂照顾你,这几年也是我疏忽了,拿着。”说着,把钱塞吴苑手里。
吴苑听了有些触动,说道:“表姑不在,日子的确难过了一些,但这几年,殿下也很照顾我,时常把自己用度赏给我……”说着,又把钱推回去,“真的不用了,公子。我给殿下做陪射,吃穿用度宫中都有供应,每月也有例钱的。”
例钱有多少,季恒心里也有数。
姜洵的陪射、伴读,一应都是世家子弟,说白了,那每月例钱也就够他们一顿饭钱。
吴苑同他们打交道,想必也有许多难处。
季恒不容拒绝道:“那便存着,总有能用上钱的地方。往后若有任何难处,可千万不要藏着掖着,一定要第一时间同我和殿下讲,知道吗?”
吴苑知道公子这样讲,一方面是关心他,一方面也是有顾虑,怕有人在他困难时趁虚而入,花钱收买了他。
两年前,公子便发现殿下身边有国相耳目,揪不出是谁,便把华阳殿郎卫、宫人都换了一批。
国相没了耳目,那段时间,便四处收买殿下的身边人,想收买些能近身的、不那么容易被调走的。
这样的人选也不多,便也曾有人暗示过他。
他把这件事报给了殿下,殿下便把身边人挨个试了一遍。给可疑之人放出假消息,看国相会不会有相应动作,很快便有两人露出了马脚。
如今殿下仍把那二人留在身边,但有要紧事都避着他们,只时不时喂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和假消息给他们。若是除掉这二人,国相便又要布局,到时抓不出是谁,反而更不好掌控。
吴苑想了想,还是收了这钱,说道:“多谢公子。我若有难处,我也一定会同殿下、公子说的。”
季恒道:“好,时辰不早,你快去吧。”
“喏。”
吴苑出门时,恰好碰见左廷玉迎面进门,他便很有礼貌地叫了声:“廷玉叔。”
左廷玉“哎”了声,只是又有些莫名。他之前时常到马场给他们上课,自然是认识吴苑的,只是吴苑怎么过来了?
季恒起身相送,解释道:“殿下看咱们这儿条件艰苦,叫吴苑给咱们送点东西。”说着,回身看向竹席,说道,“你先坐。”
左廷玉“哦”了声,便走过去坐下。
季恒把吴苑送到门前,这才回来,在左廷玉对面坐下了,说道:“我有件差事要交代你去办,汤谷你认得吧?”
左廷玉道:“自然。”
季恒道:“汤谷是吴王的老客户,往年都从吴王那里拿货,一年的需求量大概在十万石左右。现在,吴王把这生意送给我们了,我想派你去谈。”
左廷玉吃惊不小,说道:“十万石。”
“对,十万石。”
这两年,入场做食盐生意之人不少,季恒只是其中之一。他们盐场改良了技术,所产食盐性价比非常高,这两年借着这个,也悄悄撬走了吴王一些小客户。
不是他想撬人家客户,只是同处一个行业没办法,若是顾虑这个顾虑那个,那生意干脆就不要做了。
这些事,他料想吴王也是知道的,但看他们是晚辈,齐国又太穷,便也没跟他们计较。
吴王这两年生意应该也不好做,去年还下令减产。
季恒道:“不过吴王财大气粗,也有些懒得在这上头费太多心思。吴王有铜矿,食盐生意再赚,也要排到第二位。”
“总之既已送了我们,”季恒拿起一罐香粉,送到鼻尖嗅了嗅,又放下了,说道,“我们便要稳稳接住。你带邢管事、何管事去和汤老板接洽,先报价二百六十钱一石。”
左廷玉也不是第一次去谈生意了,应道:“明白。”
季恒道:“汤老板若要压价,你便同他周旋,把样品拿给他看。都是盐商,他心里应当有数,咱们的价格已经比吴王要低一些了,遑论质量还更好。他若执意要压,那么我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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