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晏。”他叫肖誉的小名,叫完却什么也不说。他有些害怕——手无寸铁的弱小猫咪,哪来的这种硬气?而肖誉也没打算等他的下文,绕过他走向卫生间。他望着肖誉的背影,是一如既往地挺直,像身穿高定礼服一样自信又坦诚。铂金链在浴室瓷砖上随肖誉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捂住耳朵不愿听,可那声音像定音锤一样敲在他的心上,存在感极强。浴室的水声响了又停,肖誉一身水淋淋地走出来,在床边翻箱倒柜。找到季云深这边的时候,季云深往边上让了让。“阿晏,你在找什么?”肖誉动作一顿,蹲在地上看不清表情,好半晌才不情愿吐出几个字:“药膏呢。”他从自己那边的床头柜取出来,递过去,却在肖誉伸手的同时瞬间收回:“我帮你涂。”他想借涂药膏的机会和肖誉缓和,谁承想肖誉的手垂了下去。两人僵持片刻,肖誉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串潮湿的脚印。分明皮肤上还冒着点热气,眼睛也是湿漉漉的,为什么眼神却是冰冷至极……季云深眉头紧蹙,说不上来哪里难受,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罢了,把人留下来就是好的,不管什么方法。以后有的是缓和的机会。他这样安慰自己。转天早上季云深出门上班,肖誉隔着卧室门听了一会儿,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胃里疼得像装着个不断施工的电钻。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半裸的样子,在确保李长风和梅姨都不在之后,他缓慢地走了出去。他的步长大概有九十厘米,但链长只有五十厘米,他被迫迈着小碎步,每走一步,裆部的东西就晃着拍打他的腿侧,每走一步,他都咬牙切齿,无声地咒骂季云深。梅姨似乎有几天没来了,灶上空空,冰箱里都是原生态的食材,看来看去,他拿了一袋全麦吐司片和两个鸡蛋,做了一个简易的三明治。但他发现自己好像吃不出味道了,又在煎好的鸡蛋上又撒了大量的盐,这才尝出一点咸味。失去味觉,吃饭就成为维持身体机能的必要任务,他味同嚼蜡地吃完,再也没有食欲。坐在餐桌前发了会儿呆,门铃响了。他心里一惊,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下半身,手心瞬间冒出了冷汗。他不吭声装作家里没人,门口的人却不厌其烦地按铃,频率越来越快,不等铃声响完就按响下一次。他硬着头皮喊:“谁啊?”
门口的男人很快回应:“快递!是肖先生家吧?”肖誉大大呼了口气,腰背一松瘫在椅子上,他让人把东西放在门口,听电梯下去后,打开门,伸出一只胳膊将包裹拽进屋里——是酒店寄回来的大提琴。他拆开包装仔细检查,确定没有磕碰之后在手机上签收。看着自己的琴,又想起季云深送他的琴。那把琴的外观正中他审美红心,他很难抵抗好看的琴,就像电竞选手很难抵抗酷炫且性能好的键盘。但他忍住了,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拿人手短。他强迫自己想些其他的,转而研究起脚上那条链子。润滑不冰手,手感和方知夏的铂金项链很像,左脚内圈刻着“xy”两个字母,他上手去掰、去扯,看似脆弱纤细的圈环却纹丝不动。两个圈环上各有一个锁孔,虽说季云深有70的概率随身携带钥匙,他也不想直接放弃另外30。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万一钥匙就在床头柜、枕头下、床底、飘窗垫下,那他不就自由了?这样想着,他锁定了卧室和几个季云深经常出没的地方,来了个地毯式搜索。卧室没有,书房没有,储物间没有,影音室没有……他越找越心急,越找越失望,在二十六度的恒温室温下热得直冒汗。找了半天腰酸腿软,他两手撑在后腰捶捏,站在客厅中央环视整件屋子——那个疯子会把东西藏在哪?--------------------对不起宝宝们,无证驾驶让人把车掀了,动作台词均做过删减,尽量保证剧情通顺了……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or2 61就这么跳下去算了。肖誉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季云深,完全想不到季云深会把钥匙藏在哪里。他站在客厅中央发愣,透过阳台的玻璃门望了望天,今天是个罕见的晴天,五十层楼的高度带来了广阔的视野。仗着周遭没有其他楼宇,他打开阳台门出去吹了会儿风。阳台地上铺着暗棕色防水耐腐的塑木地板,每隔几块镂空一处,用各色鹅卵石填补。可惜季云深不喜欢植物,不然在阳台摆满鲜花或多肉就很有田园格调了。阳台右侧是他住进来之后才买的半人高置物架,下面几层分别放着营养土,小铲,喷水壶之类的农具,最上面一排是摆小叶赤楠的位置,现在被一个新的盆栽所取代。——等等,好像不是新盆栽。季云深不知是什么时候把摔碎的盆栽收起来了,连植株带营养土,一并转移到新的花盆里——还不是专用花盆,而是从橱柜里拿的纯白色的陶瓷碗,他之前看梅姨用这个碗蒸过鸡蛋羹。碗比花盆大了几圈,季云深没添新土,原先那点土本就摔得稀碎,转移过来后肯定聚拢不起来,小叶赤楠被“栽种”在里面,要倒不倒的样子倒是很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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