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小声提醒道:“就是你们寄来的膏药贴是咱们营区卫生所买的吧,之前看大夫的时候他给开了几贴,我悄摸比较过,是一样的。”
顾盛清立马道:“以后可千万别给我们寄东西了,这要是有个万一,被发现了可要连累你们的。”
大舅顾则启点头:“我们现在手头有钱,什么都不缺,买药看病都很方便。”
闻言顾鹤庭看向顾莞宁,“要不给钱吧?”
顾莞宁心想,还好她早有准备,去装被褥的竹筐里摸出一个铝饭盒,打开先拿出一沓票子给外公,又把里头所有的零钱都倒出来,只留下存折。
“这些应该够花一年了。”
今年就是76年了,明年77年哪怕还没有被平反,但恢复高考时政策并没有限制某些‘成分’有问题的人报名,虽然在政审这一关依旧设了关卡,可比起之前已然宽泛许多。
这说明以成分和出身论好坏的准则在渐渐失效。
具体的废除在哪一年顾莞宁并不清楚,想来最迟也迟不过改革开放。
营区农场很安宁,对于之前经历过变故和磨难的长辈来说,或许待在这里比走出去更让他们安心。
真正的枷锁不在身上,而在心里。
顾盛清攥着一把大团结,不用数就知道这绝对上百块了,他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多钱了,顿时激动地手抖。
“快快,小晚快把钱拿走。”顿了顿,他又道:“别都拿走,给爷爷留一张就行。”
顾莞宁正在放饭盒,顾则慎伸长胳膊一把把钱从自己爹手里薅走,然后挑出一张塞回去,又挑出几张分别给媳妇儿、自己和大哥大嫂。
谢沛玲把钱给丈夫。
顾则启把钱给爱人徐雅茹。
程砚洲:“……”他莫名就看出了两家长辈的家庭地位。
剩下的票子又都还给了顾莞宁。
顾盛清卷吧卷吧大团结塞到上衣兜里,说道:“一人一张应急就行,我们刚来那会儿还没钱呢,部队照样管吃管喝,病了也给请大夫。”
顾莞宁做回来,把零钱团吧团吧给外公,“那这零钱也收着吧,方便。”
也就几块钱儿,顾盛清没推辞。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吃饭的速度并不快,可也在前面营区熄灯号子吹响前就结束了。
联排宿舍前的空地上有压水井,程砚洲和顾鹤庭就端着碗盆筷子去清洗。大冷天从井里打上来的水还冒着白汽,洗好碗筷,再打几个脸盆的水兑上热水给屋里的人送过去泡脚。
屋里顾莞宁和两个舅妈钻到床上,盖着棉被聊天。
顾莞宁躺在正中,两只胳膊分别被身旁的人搂住。
徐雅茹掐了掐她的腰,心疼道:“这孩子太瘦了,比舅妈年轻那会儿还瘦。”她以前可是市里文工团的舞蹈首席。
顾莞宁解释:“舅妈,我之前在吃药,胃口就不好。现在刚停药,每天晚上还要锻炼,吃得多浪费也多,但我比以前力气大了。”
体力也好。
谢沛玲点头道:“你是得多锻炼,不都说是药三分毒,吃饭不吃药么,饭也得多吃。”
顾莞宁:“……妈,后面那句是你编的吧。”
被女儿说中,谢沛玲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气壮:“有道理就行。”
又聊了点别的,聊到程砚洲身上。
徐雅茹气质温柔秀雅,原先说话斯斯文文的,在林场待了几年不知不觉间说话做事就往弟妹谢沛玲上靠拢了。
她道:“那孩子瞧着挺好,有礼貌,干活利索,就是话不多,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跟你大哥似的。”
“他平常也跟你这样话少冷脸吗?”
徐雅茹有点担心。
她们家小晚可是个小话痨啊。
“你说话多那孩子会不会不耐烦?”
小话痨顾莞宁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一下名,“其实我话也不是那么多,二哥才是话多,程砚洲话也不少,三个人里面属我话最少了。”
谢沛玲有点不太信,“是吗?”
顾莞宁用力嗯一声,“大哥留学不在家以后我话就少了,后来……后来去海市,海市的方言我根本听不懂。愿意和我说话的就瑞珠姐和瑞华哥,可是大姨大姨父要上班,姐姐哥哥要上学,我总不能自己跟自己说话,那多奇怪?”
徐雅茹更心疼了,“苦了孩子了。”
顾莞宁摇摇头,“那也不如大舅妈你们苦啊,我至少吃穿不愁,大姨对我很好的。”
徐雅茹问道:“大姐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我们连累?”
不想让家人担心,顾莞宁就挑好的说:“挺好的。大姨不是在服装厂上班么,她买布是内部价格,很便宜的,买回来给我做衣服,我现在衣柜里都快放不下了。”
“不止我,大姨还给二哥和程砚洲裁了衣服,可时髦了,听说在海市特别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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