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虽然顾明澜死后老太爷就生气了,没再往来。但宜宁小的时候,每逢生辰还是会收到顾老太爷送来的生辰礼,一直到她离开罗家才没有了。问候一声是应该的。宜宁想了想就决定去。
宴息处的宴席已经散了,长案上点了炉香,两列的太师椅上,徐渭几个正在说话。顾学士在考谢蕴的学问。
「谢小姑娘读《庄子》,我亦读《庄子》,最好其中一篇《智北游》,中有言无思无虑始知道,无处无服始安道,无从无道始得道。谢小姑娘跟着你祖父读书,可曾见解过这句话?」
谢蕴就微微一笑道:「智先生游于北,遇无为谓不讲道,是已不知如何讲道。智先生游于南,遇诳倔讲道而忘道,是以道非真道。顾爷爷这几句话,便是说无为谓先生这般,无思无从,不可名状,不可强求。」
顾学士听了更是讚赏谢蕴:「她年纪小,能有这般见解已经了不得了!」
外头有人通禀罗大人过来了。
罗慎远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约莫十四岁的少女,梳了妇人髮髻。
罗慎远给顾大人介绍道:「这位是罗某内人魏氏。」
宜宁看了顾大人一眼,未见有什么地方是与她相似的,但看他一把慈祥的白鬍子,想到这就是那个给小宜宁送套娃的外祖父。就屈身道:「顾大人好。」
顾大人却不知她为什么过来给自己请安,看了谢蕴一眼,他是非常欣赏谢蕴的。这位明艳漂亮,学识颇丰,怎的罗慎远竟没看上这个?
他倒是有些为谢蕴鸣不平,笑了笑说:「小姑娘年纪不大,你给我请安我受了。既然是罗大人的内人,想必略读过些书的吧?我刚才问谢小姑娘的问题,不知你能否作答?」
内宅妇人,谁读书能读得如谢蕴一般?谢蕴不用学鍼黹女工,灶头管家。谢大人觉得那些都是俗气,有婆子帮着做就好。故一门心思都在读书上。顾大人问这话实际上就不太好,一般女子是答不上来的,有几分刁难之嫌。
罗慎远皱眉,对于他来说问题不难,但他可是两榜进士。宜宁不过在他的监督下读了几年书,她懂得什么?
他低声想跟她说什么,宜宁就按住他的手示意不用说。然后微微一笑,或许真不该来请安。
她抬起头说:「《智北游》冗长陈杂,依我拙见大约就说的是无道为道。若是强加描述就是智,不是道。」
在场的都是德高望重之辈,谢大人做过掌院学士,顾老太爷当过帝师,徐渭是如今的谨身殿大学士。都是学识惊人,自然不用别人再多说。
实则谢蕴那样答就挺好的,宜宁说过了就是班门弄斧,但是宜宁并不觉得有什么。有一年顾大人送了她一副图就是《智北游》,题字就是无道为道。因这幅画,她对《庄子》兴趣浓厚,读得比四书五经好多了。
屋内顿时安静了片刻。倒是谢大人笑了:「蕴儿,说你学识渊博。这位小姑娘与你也不相差啊,甚至见解比你深些。」
谢蕴就笑道:「爷爷,就算罗三太太说得比我好,哪有您这般夸外人的!」她跟罗宜宁积怨很深,估计是没什么好转的可能。不针对她已经是自己很克制了,休想她对罗宜宁有什么好脸。
谢大人跟顾大人说:「你瞧瞧,小女孩脾气倒是来了!」又对谢蕴说,「你看人家罗三太太,比你还要小些,也没你这么小性子。」
顾大人就说:「不怪谢小姑娘说你,你这做祖父的自然是夸自己的孙女。我看谢小姑娘说的已经极好了,我反正是欣赏她的!」
宜宁看到顾大人没什么表情的脸,她笑了笑:「晚辈既已请安,便先退下了。」宜宁又屈身,随后转身出了房门。
站在门外,她对着花圃中万年青深深吸一口气。
罗慎远表情一默,回头对顾大人拱手笑道:「刚才忘了说,宜宁原是我义妹,由长姐宜慧养大的。算来应该叫顾大人一声外祖父的,可惜她方才忘了。」宜宁刚一进门,顾大人就问她问题,其实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
顾大人的神情这才有所震动:「刚才的人是……宜宁?」
是他未曾谋面的外孙女?
当年明澜死后,顾家大舅还去罗家闹过,后来两家人不欢而散。加之他年事已高,从未去过罗家。知道还有这么个幼小的外孙女,每年给她寄一些礼。她满月的时候自己还见过,胖乎乎的小孩子,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她是唤作宜宁。」罗慎远看了顾大人一眼,继续说:「家中挂了一幅《智北游》,所以她读得最多,大人若是换别的章问,她可能就答不上来了。」
放才他问那个,是故意刁难了宜宁……她与自己第一次见,竟然就被这么冷待了。
《智北游》还是他给的,没想到她因此读得最多。
顾大人久久不能平静,仔细想刚才的过程,却想不清她的脸,越想越愧疚。这可是女儿的遗孤!他有点微妙的想亲近她,这孩子毕竟和他有血缘关係:「你……能把宜宁再叫进来吗?我想问她几个问题。」
外面就有婆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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