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贸易园如今还在,建筑外层却已经有了掉下来的瓷砖,城市的街道更新了,因为是千禧年刚过,枝头尽是挂着的小红灯笼。行人匆匆,街道两边的摊贩多了一倍不止……不知不觉间,元棠走到了白县一中外面。在日益变化的城市中,白县一中也有了变化。曾经的砖瓦外墙往外扩开,里面的教学楼已经变了新样子,连大门都气派不少。元棠和胡燕走在路上,想起曾经那些在早晚自习间隙摆摊的日子。过去了十年,她们的人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元棠?”元棠扭过脸,正对上一个年轻的女教师。对方惊喜道:“还真是你!”元棠把对方的脸和记忆中的面孔对照,终于认出了人。“陶春?”陶春脸庞红彤彤的:“你还记得我!”元棠:“怎么不记得,高一校运动会,你给我分苹果吃。”陶春:‘对!那时候咱们跑的接力赛!’再次见到老同学,元棠也很高兴。陶春:“这几年同学聚会你老是不来,赵霞倒是来了几次,说你在沪市过的好着呢。看到你真开心。我大专毕业之后分配到咱们母校了,现在是在学校教语文。”元棠感慨道:“时间真快。”陶春盛情邀请:“你要进学校吗?走走走,我带你进去转转,中午你到我家里吃饭!”元棠被陶春带进了学校。“咱们的班主任白老师现在还在岗呢,不过白老师教的好,前两年调市里了。”“赵霞你肯定有联系对吧,她现在在省城一个小学,都当主任了,现在干劲可足了。”“还有咱们班那谁谁,现在在教育局……”“咱体育委员,下学就去给家里开挖掘机了。”……一连串的名字从陶春的嘴里说出来,倒也不全是好消息。“咱们班那谁谁,去年走了,唉,年纪轻轻的,这才三十不到。”元棠仔细在脑中回想,依稀记得那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同班时候也总是不爱说话。“出了什么事?”“脑癌,留了个女儿,现在跟着她妈。”……元棠沉默了片刻:“我都不知道。”陶春:“你忙么。”把校园逛了一遍,陶春握着元棠的手。“小棠,今年的同学聚会你会来吧?”元棠点点头:“会的。”办学校没那么容易,审批手续什么的,她总要在白县待个几个月。陶春很开心:“太好了。”元棠也忍不住笑了。也许,家乡留给她的,不光是只有痛苦的原生家庭,还有这些可爱的朋友。回到白县,绕不开的就是元家人。可出乎意料的是,元家人居然没有上门来的。胡燕放心不下,回村去打听了一下。得到的消息让她不知道怎么跟元棠说。“小棠,你弟,去年进去了。”“不是元栋,是元梁。”元梁进去这事, 还要说到这几年。元栋当初说是要出门打工,可元栋打工只有头一年往家里寄钱,再往后, 元栋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再也没有回来过。
元栋不回来之后, 赵换娣只能靠着两个女儿过日子。元柳和元芹之前跑那一次,已经是让村里人戳脊梁骨了, 现在她们成了家有了孩子, 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断绝关系的话, 而是每个月都回娘家看看。赵换娣的老年痴呆终于还是复发了, 她跟上辈子一样,开始不认识人, 见男的就喊栋子,见女的就喊元棠。喊栋子是要给人吃东西, 喊元棠就是要打人。久而久之, 村里人谁都知道赵换娣是个疯子,逐渐不打她门口过。元柳和元芹不可能接她回去住, 但村里人到底是不能看着赵换娣就这么饿死,给她报了个低保。赵换娣每年靠着补助和两个女儿,日子也能过得去。只是随着元梁的长成, 这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元梁上到初一就闹着不上,不过说是闹,但家里也没几个人劝他接着读。如今家里就靠那点地吃饭, 赵换娣又有了病, 元梁不上就不上了, 只要照顾好地里那点事,混个日子过, 村里谁不是这样?可元梁下了学,却没有像他两个姐期望的那样踏实。他整日里跟着那些混子们到处跑,在城里的学校外面收保护费,到处吃喝玩乐。赵换娣脑子不清醒,偶尔问他干嘛去了。他就说自己上学去了。就这么混了几年,兴许是一直没出过大事,这小子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去年居然伙同几个半大小子去偷车。只是这次运气不好,刚一伸手就被车主抓了。元梁一急,抢了车主的包就跑。因为这件事性质恶劣,公安很快就抓到了人。元梁已经满十六周岁,偷窃带抢劫,直接被判了八年。元梁进去了。赵换娣清醒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年初时候因为重病,人也已经没了。元棠有些恍惚:“你说谁没了?”赵换娣没了?胡燕:“年初就没了,年初六停了一天,初八下葬的。”兴许是这几年给元柳和元芹也折腾的够呛,元柳和元芹也忙于自己的儿女,在赵换娣去世这件事上,也就没有再大办。胡燕把自己打听到的办事细节跟元棠说了。元棠脸上是一片木然。赵换娣心心念念说自己死了之后要儿子摔盆起灵,但最后她两个儿子,一个跑出去再不回来,一个则是进去了出不来。上辈子她是安详的在老屋的床上,身边孝子贤孙围了一圈,在大家的哭声中一点罪没受的离开了。到后来办丧事,更是办的气派。光是吹响的就来了四波,各种花圈堆了一屋子。元棠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在元德发和赵换娣的相继离世中,那些过去,都已经消散不可追。她是这辈子崭新的元棠。元棠的第一所小学坐落在小河村的河边。元棠宣布了只要是学生,中午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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