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坐在榻沿握着剑柄,看帐布上鲜血飞溅,不知第几波靠近她帐子的西逻人被守在外头的玄策军斩杀。
打杀声渐渐轻了下去,惊蛰紧张地吞咽着,忽听一道脚步靠近,蓦然起身,手中剑一把出鞘。
与此同时帐门掀开,迎面走来一名玄策军士兵。
惊蛰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剑。
“惊蛰姑娘安心,西逻使团已尽数歼灭,对方援军可能不久就到,请惊蛰姑娘随我们速速撤退!”
惊蛰点点头,快步朝外走去。
营地里尸山血海,堆迭着倒在地上的尽是西逻人,全然是一场单向的屠杀。
这一场隐忍蛰伏多时的屠杀,或许每一刀每一剑都是元策在过去三个多月里反覆设想,精心设计。
惊蛰一路绕过横陈的尸首往外走,一路惊叹,昨夜听小满说这拨玄策军三个多月以来日日由元策亲手带着严酷训练,战力可超当初北羯最强悍、最令四海闻风丧胆的鬼军,今夜看来,当真恐怖非凡。
营地里,一拨玄策军正奉元策之命,提剑给地上的尸首补刀,确保每具尸首死透,绝不可能有机会再开口,另一拨正在处理现场,改造屠戮的痕迹。
元策一身赤金甲胄血溅满襟,站在营地中央,手中长剑犹自往下滴淌着鲜血,目光紧盯着脚边尸首,靴尖缓缓踩上那张脸,用靴底撇掉他脸上血泥,垂着眼睫确认了他的面目——是西逻二王子。
就是这畜生动的歪脑筋,既然这么会动脑筋——
元策眼睛眯起,手中长剑剑光一闪,一剑斩下那颗至死仍瞪大双眼的头颅。
那这脑袋,还是别长了。
翌日上午,百里之外,河西虎阳关附近营地。
鸿胪寺卿周正安在漫长的一觉过后,从营帐榻上慢慢苏醒,睁开眼来。睁眼一刹眼皮发沉,脑袋晕怔,一时之间竟想不起自己何时上的榻。
头疼欲裂地回想了半天,隻记起最后的记忆是他在营地里催促公主的晚膳。
甚至都想不起这晚膳后来到底有没有吃。
周正安费劲地从榻上撑坐起来,低头看了眼自己这一身里衣,一转眼却没在木施上看见装着和亲公文的官服,猛然间醒过神来大感不妙,难道……
周正安心臟狂跳,想到什么,立马翻身下榻:“来人——来人——!”
“周寺卿是在找你的官服吗?”一道年轻的男声从帐外响起。
下一瞬帐门被掀开,眼见一名赤金甲胄的侍卫拎来了他的官服,周正安大松一口气,刚要上前去接,这一眼一晃,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对面人一身甲胄血迹满布,进门一刹,帐子里便翻涌起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周正安伸出去接官服的手顿在原地,这才发现他的官服上同样血迹斑斑。
一阵死寂般的僵硬里,周正安缓缓抬起眼来,对上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带血的面孔。
陌生,是因为这张脸的主人不应该穿着这身皇家的赤金甲胄。
熟悉,是因为他作为沟通外务的官员,当然见过这个人——沈元策。
周正安一口冷气无声抽起,骤然感觉两眼发黑天旋地转,脖颈上的脑袋好像已经离自己而去……
元策轻笑一声,将掌心的官服温柔地塞进他手心:“周寺卿历经一夜激战,受惊了,快换上官服,回长安报信去吧。”
周正安一懵,已经离开的脑袋仿佛重又回到脖颈上:“报、报什么信?”
“周寺卿昨日护送永盈公主入西逻境,于黄昏时分与西逻使团会合,当夜安营在野,谁知歇至更深,惊闻西逻二王子醉酒夜闯公主大帐,意欲对公主不敬,我大烨侍卫拚死保护公主,不得不与西逻二王子拔剑相向,刀剑无眼之下,西逻二王子不幸身亡。”
周正安一双眼睛越听越大,还没回过神来,对面人一把掀开夹在臂弯的匣子,一颗新鲜的头颅就这么送到了他眼下。
周正安骇得接连大退三步。
对面人继续气定神闲地开口:“西逻二王子身亡,西逻使团震怒之下与我大烨开战,我大烨为保护公主奋勇杀敌,一战过后,西逻使团无一幸存,周寺卿幸不辱命,连夜护送公主退回至河西境内。”
周正安惊愕地瞪着元策,颤抖着抬起手来:“你、你怎么敢做下这等……”
“周寺卿都敢弄丢和亲公主,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元策扬了扬眉。
周正安一颗颤巍巍的心臟猛地坠入谷底,明白了元策怎么敢在劫走和亲公主,刺杀西逻王族之后还这样堂而皇之地回来——
弄丢和亲公主,这可是死罪,他沈元策若被问罪,他周正安,包括这和亲队伍里数百名仆婢侍卫一样在劫难逃!
“周寺卿不必担心,公主此刻就好好待在你这营地的主帐里,如今我们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只有活着的人说出来的,才是真相,”元策弯了弯唇,掌起手中装着头颅的匣子,“周寺卿是想当弄丢和亲公主的罪臣,还是想当护我大烨公主无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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