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走廊,段需和曾经无数次抱着段然走过。
抱他去餐厅吃饭,去花园里玩,去客厅找妈妈。
早上段需和抓不肯洗脸到处乱跑的段然,下午他们坐在转角的小桌那里吃水果,段需和把荔枝剥开去了核喂给弟弟,晚上他哄着眼睛都睁不开的段然去卧室里睡觉,那一切就好像还在昨天那样。
他已经缺席了弟弟的人生太多,为了补偿他愿意去做任何事,只要段然高兴。
现在他就有能为弟弟做的事情。显然,谈择很讨厌他身上还带着自己的信息素。
段需和连忙解释:“然然……”
谈择很不喜欢这个名字,厉声说:“不许这么叫我。”
段需和沉湎在记忆里的时间太久,似乎让他误会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难道没有一点点的羞耻之心吗,仗着这里没有人能够闻到,你就带着我的信息素招摇过市,就不怕那些恶心的事都抖落出来。”
段需和愣了一下,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谈择跟他是不一样的,他在那样闭塞的环境当中长大,对这种事情的态度或许比他想的更加严重,他们的匹配度太高导致之前谈择无从选择,段需和还以为他没有那么难受。
站在谈择的角度试想一下,违背个人意志的易感期好不容易过去,来到陌生的家里又要面对他,他身上的信息素还没有洗干净,这跟性骚扰也没什么两样。
这太痛苦,太可怜了,段需和作为罪魁祸首只能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谈,哥哥身上的标记已经洗过了,但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下来。”
他好想摸摸弟弟的脸,但是这样显然过分了,微微抬起的手又放下:“我马上搬出去好吗,你在家里跟妈妈熟悉一段时间,好好聊一聊,不用理爸爸。我把月梨接过来陪你,好不好?”
段需和习惯性地用哄小孩的语气跟他说话。
谈择好像并没有被他安慰到,甚至气得发笑:“你又装可怜,我赶你走了吗。你要去哪,你那个男朋友那里?”
段需和很温柔地说:“没有呀,哥哥有很多住的地方,给你也弄几套好吗,随你的心意装。我只是怕你不想见到我,如果你想我住在家里,我就住在家里。”
拳头打在棉花上,任谁都发不出火了。
谈择松开段需和,语气森森:“你在跟谁说话。”
这可有点吓人了,并没有别的任何人在这里,段需和感到莫名:“当然是你了,小谈,谈择。”
谈择:“不,你在跟十年前的段然说话,我不是那个小孩,你明白吗。”
段需和笑了,就像面对家里处于青春期敏感的小朋友:“我当然知道了,小谈。每个人都会变,包括我,也变得跟十年前抱不动你的那个中学生不一样了。我不是觉得你是小孩,才这样对待你的,是因为我是哥哥,这是既定的事实,科学结果已经出来了呀。你要是不喜欢哥哥这样,你就告诉我,好吗。我们是家人,家人之间是没有说不开的事情的。”
他发自肺腑的一番话,却不知为什么把谈择越推越远。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了,壁角灯自动亮起,发出淡黄色的亮光,从下映上来,让谈择的表情看起来更加阴沉。
有佣人在走廊的尽头徘徊,估计想来开灯,但是他们的谈话似乎不太愉快,便没有人敢上前。
谈择:“我不会像你想的那样,感恩戴德地抱着他们哭的,段文方没有资格侮辱我的养父母。”
段需和:“哥哥会去……”
谈择:“还有所谓哥哥,前几天还在一张床上缠着我没完没了地要,说想要怀孕,你能给我生什么,怪物吗。”
直白的话语让段需和的面部表情都变得僵硬,很难再保持那份为人兄长的从容,嘴唇开合半晌才艰难出声:“小谈,命运爱开玩笑,我们之间的匹配度太高了,导致了这种意外……我不是推脱责任,这肯定是我的错,毕竟年长你这么多,我应该事先预防这种情况发生的。”
谈择淡淡地说:“你很后悔是吗。”
段需和忏悔:“我当然,但是你千万不要因为我的错而惩罚你自己,我们都要走出来向前看,你可以惩罚我,小谈,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谈择定定地看着他,段需和地分开。
谈择认为只有第一句话是有效信息,后面不必再听。
段文方坐下来,在他昂贵的、独一无二的檀木椅上,冷冷地说:“冲动的时候把事做绝,到头来后悔都来不及。我奉劝你,安安稳稳地待在你原本该待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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