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的堂兄冷将军是派去抵御叩边的主将,阮将军是副将。冷云吊儿啷当,冷将军看着却是个冷硬可靠的将军,长须、高个儿、大肚子,阮将军比冷将军小二十岁,还算是个年轻人,透着一股锐气。
冷云、李彦庆被薅过来是因为他们是鸿胪寺的,也要补充一些胡人的情况。
祝缨是因为这两个人说胡人的事情的时候说得不太清楚,郑熹提议:“上次累利阿吐为使,鸿胪与少卿二人都未亲见过,细节不明也是有情可原的。那时候的鸿胪是骆驸马,不如请他来。”
皇帝道:“他就更不清楚了,把祝缨宣过来吧。他比别人明白。”
祝缨也只好凑了这个热闹,胡人的情况她当初是看出来人家要变革了,一些胡俗、常识之类她也知道。但是讨论起用兵,她就抓瞎了。
只好听着冷将军不留情面地说:“打仗,打的是士气,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就没有士气。”
窦尚书也很生气:“他们是去打仗的,不是去当少爷的!给的不少了!”
鬼都知道,中间肯定是有吃回扣的,可是阮将军还要说一句:“长途运输,必有损耗的!”来圆一圆场面。
冷将军又说,有功的将士得赏,窦尚书说已经拨了,你要再多就过份了,北地还荒着呢,朝廷得留着余量。窦尚书也是一肚子的火,账上好好的,要用的时候就发现亏空了!他不可能亲自去每个谷仓检查,这里面的猫腻就太多了!
窦尚书含恨道:“地方上也是胡闹,是该整顿了的!”
王云鹤道:“此言有理,已经整顿过一回了,看来效果不佳。”
大冷的天,几个人吵出了一头的汗。
皇帝还要问没说话的几个人:“你们怎么看?”
郑熹道:“有功不赏,将士不安,今年的秋赋也该到了,先发一下吧。”
窦尚书道:“齐王府才建成就失火,又重建,才花了一大笔呢!”
冷将军道:“那将士就活该死了也没有个抚恤吗?”他转而向皇帝哭诉,又说接下来胡人不会消停的,这回退得就蹊跷,得备战。
皇帝对窦尚书道:“还是先尽着要紧的事办吧。哎,怎么突然就有这么多的亏空了呢?”
祝缨心道怎么会是突然?
她一直都知道下面并不像是公文里写的那么的花团锦簇的好。在做神棍的时候,于妙妙的侄儿就是县中小吏,地方上的花招她就见识过了。她自己在地方任上就是个会写公文的人,一看措辞就知道有人要出夭蛾子了。二十年前,她接手福禄县就是个烂摊子。
十几二十年下来,地方上难道会突然风气一振?还是仅有的几个坏地方都恰好被她遇到了,其他地方都是乐土?
不过是大家会糊而已。
皇帝得谢谢王云鹤,要不是有他不停地零敲碎打修修补补,情况只会更坏。
但是王云鹤与郑熹已经领头谢罪,说是自己的错,祝缨等人也得跟着一起请罪。
皇帝又说:“先帝在位时,风调雨顺,如何到了我这里,事事不顺?难道是我德薄吗?”
丞相又谢了一回罪。
皇帝道:“罢了,还是说正事吧。冷卿,你说胡人还会叩边?”
冷将军来神来:“是!这一回像试探!我观其军容,较之以往更加有章法了!士卒也是士气旺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说他们要什么变法,难道是变着好玩儿的?最后还不是南下找补回来?”
皇帝问道:“诸卿的意思呢?大理,你说说。”
皇帝的心里,祝缨是能干的,离开了鸿胪寺也必得是很了解四夷的。然而祝缨却是个对军事并不精通的人!
无论是大理寺、鸿胪寺还是地方官员,都不要求她懂军事。现在做到九卿,再对“兵权”感兴趣,也是很危险的。
太子还有人愿意教他一些,祝缨在这方面还不如太子。
她比太子强在在梧州的时候,是与索宁家干过仗。那一场更多的是赢在策略上,是以放奴为前提的,再是借兵。北地与西南群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况!
她能说个屁啊?!
祝缨只能硬着头皮说:“臣不懂兵事,不过,臣想,由来两国交战,也不仅仅是阵前交锋。尚书也说辎重粮草,将军也说胡相变革,他胡人难道就不用考虑这些?也不知道他们内部是不是铁板一块?”
阮将军道:“当初要是扣下那个胡相就好了!”
祝缨道:“那今年这场仗,前年就该打起来了。那时北地才逢大灾,只怕前线粮草更加吃紧。”
皇帝看看冷云,又看看冷将军,道:“我也曾读过一些兵法,求胜之道确不只在阵前。你们两个写个条陈出来,设法使胡相之事不谐。”
冷将军只要窦尚书先把钱粮给足,任务倒是愿意接的,与冷云两个答应了下来。祝缨不是很看好他们两个,这种操作是很难的,他俩不一定能行。
她有心主动请缨,未免呛行,打定主意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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