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他又在用那种看无理取闹的破小孩的眼神看看我,让我恨得牙痒痒。
他是我的谁,他凭什么这么看着我,这个卑劣无耻的小人!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被他看透的感觉,一拳砸到他的脸上,大声让他滚。
或许是我现在太像一头发疯的野狗,把我的即将上床的亲亲小男友吓得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夺门而逃,我有几分心痛,马上就到最后一步了,现在全让这个神经病给毁了。
怒意堆积冲昏了我的头脑,我转向他,在他青紫的脸上又补了一拳:“神经病,给我滚!”
受了两次重击,他终于避让,返回到门口站着,沉沉地看着我,很奇异地没有愤怒,只是审视我,用一种我极其厌恶的眼神,让我不禁反胃。
我抄起手边的东西用力砸了过去,直到重物脱手落地,与门撞击发出巨响,我才意识到那是一个烟灰缸。
他躲得很快,终于从我视野里消失,我的心情这才有机会缓和下来。
烟灰红被摔掉一个角,我看着像水晶一样漂亮的碎玻璃,用脚碾了碾,直到感受到痛,才喊了保洁。
房间里可以算得上是一片狼藉,东一件西一件的男士便服有我的,也有小男友的,洁白的被褥已经凌乱了。
我刚才才把小男友按在上面亲,旁边,是一盒打开的套,现在都能回忆起小男友嫩滑的皮肤,越想我越窝火,把套扔到挂垃圾桶里,顺带也想把小男友的衣服当垃圾扔了。
电话打来得很及时,救了这几件衣服也救了差点裸奔的小男友。
他缩在楼层的公共厕所里瑟瑟发抖,小脸苍白,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这向来是我最爱的他的样子,但我现在只觉得糟心,对他那身雪白的皮肉再生不出半点欲望。
他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拾掇好,小心地望着我。
那双玻璃珠一样溜圆的眼睛怯怯的,让他像一只受惊的小白鹿,让我爱极了,又甜蜜地叫他宝贝。
小男友柔若无骨地依傍在我身上,他兴许已经看出了我的愤恨,什么情啊欲啊都消散了,所以旁敲侧击问刚才那个莫名奇妙的人怎么回事。
我终于找到了倾泻口,毫不掩饰地用上“傻逼”“神经病”“癫公”等词汇来表达我对他的恶意。
小男友适时点评:“那真是可怕,满哥以后一定要小心些。”
“难道我还怕他那个孬种?”
我点了一根烟咬着,全当是事后烟,小男友又奉承我两句,抽了抽鼻子。
噢,记起来了,他不喜欢烟味。
但这又如何,我深吸一口烟气,灌进他嘴里,看他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心情终于美妙,开着我的老破小,把他送回了出租屋。
他恋恋不舍地同我告别,像是经历什么生离死别般,一步三回头。
我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红票子,钱包就这么瘪了。
他一改温顺留恋,目光像看见肉的饿狼那么贪婪,身姿却轻飘飘的像只蝴蝶,飞过来卷走了票子,又溢出更多的柔情蜜意。
我躲了他的亲吻,说:“多吃点好的,别饿死了。”
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他浑然不觉,带着满腔柔情又飞走了。
烦,很烦,无边的烦躁像是一把火,烧得我开始狰狞、痉挛,哆哆嗦嗦又点了根烟咬着,直到尼古丁充盈肺部,才觉得世界恢复了光明,才又有了力气把车开回去。
同我这车、这心一样,我的居所也是个老破小,没精力去洗漱,把自己摔到床上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剩本能促使我呼吸。
褥子潮湿的霉气在四四方方、狭小逼戾的空间里沉浮,纠缠在每一个微小的粒子上,把我内外都侵蚀,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发了霉,带着腐朽和枯败。
我也像是要死了,不断下沉,意识沉入海底,沉重冰凉的水把我封印,把我的呼吸,我生命的养料断绝。
这样可行吗?要是死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那就没那么多人怕死亡了。
死亡是悬在头顶的铡刀,不知何时落下才叫人恐惧,我本可以就此逃离,但一通电话将我拉回现世,再次面对无处不在的鬼魅。
骨头都是软的,身体早就散架了,我把他们拼凑好,勉勉强强有了个人样,又出去见人。
烟与酒向来是很好的良药,看在一桌子冰啤的面上,我原谅了这个丧气鬼的冒犯。
丧气鬼昨天还不是丧气鬼,他像是只花孔雀到处开屏,到处撒钱,宣告他升职加薪美人在怀的人生幸事。
看在钱的竹儿上,我只诅咒他开心不了两天,没想到上天还真听见了我的心音,这才不到两天,他就失意得跟个鬼一样。
也不对,肯定有太多人看不惯他,咒他,说不定就有一天之内让他落败的诅咒。但是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此时此刻我只想把他那张不断开合的大嘴堵上,缝上,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他安静下来。
“图满,你说为什么啊?她到底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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