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炉的联想
四十几岁的邓云翘坐在房间里,转着头左顾右盼地打量,练彩师忙着在那里沏茶,真是麻烦,没有电热水壶,如果是自己在空间里,并不讲究喝茶,只要从灰堆里提出水壶就好,温热的白开水就可以喝了,可是如今是待客,总得冲一壶茶的,偏偏又是突然到来,事先没有准备,所以练彩师匆忙点火烧水,一时间有点手忙脚乱。
邓云翘笑眯眯地看着她:“姑娘啊,不用忙了,拿杯凉水我润润喉咙就成,这大热天,就想喝点凉的,解解暑气。”
这时节天是真热啊,太阳好像下火一般,地面上一切都仿佛要烤焦了一般,自己走在外面,通身是汗不说,还口干舌燥,这种时候就想一仰脖,灌一肚子冰雪水,然而邓婶也知道,那样不好,容易激到肚痛,那么便喝一碗凉水也是好的,就是从井里新提出来的水。
练彩师一摇头:“婶婶,不要喝生水。”
逃亡的路上自己都坚持把水煮熟了再喝,更何况是已经定居下来?所以练彩师一定要烧水,这一下可有些麻烦,许久不这么点火,火石火镰都有些生疏了,风炉前,练彩师本能地撮起嘴唇,差一点要去吹,好在瞬间便醒悟过来,拿起了旁边的打火石,敲击在火镰上,击出了火花,点着木炭,开始烧水。
邓云翘坐在那里摇着扇子,一会儿看看房间,一会儿又看看练彩师,和她闲聊:“姑娘今天歇着了?好容易盼到姑娘的礼拜,平日里也不好来打扰的,我今天上午已经来过一回,姑娘不在家,我到别处转了一圈,又到门前,还是没回来,我兜了几个圈子,才等到姑娘来了。”
前两天晚间也是来过的,一次是拍了半天门不见有人出来,另一回是隔壁有人走出,说这一家的女主人背了一个布包刚刚出去了,想来是上夜班。
练彩师笑道:“有劳婶婶。”
木炭上发生一点红亮的火星,终于着起来了,练彩师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烧水了,就怕点不着火,那可真有点尴尬,客人来了半天喝不上水,显得主人不称职。
练彩师将一个陶壶放在炭火上,就开始烧热水,只等冲茶,邓云翘笑嘻嘻地说:“姑娘真是个雅致人物,烧水都是用这样的风炉,恁么精精致致的。”
和大灶烧水就是不一样,想一想像是练彩师这样的女孩子,守着一个小巧的风炉来煮热水,那是多么好看,就像一幅画,如果她是扎着围裙守在灶台前,往里面填柴,又点火,放上一个大水壶,然后在下面拉风匣,场面可就粗糙多了,那可就不是洋人医院里体面的护士,而是村子里的烧火丫头,邓云翘是从上海郊区来城里,对乡村图景记忆深刻。
想到这里,邓云翘高高兴兴又夸赞了两句:“难怪姑娘是在大地方做事的,看看这手脚就是快,连烧水这种事,‘护士’做起来都比别人好看,姑娘那手好像弹琴似的。”
难怪官府的老爷看中了她。
练彩师冲着她一笑,露出两排牙齿,风炉是空间里原本存在的,陶壶也是石屋中的东西,练彩师也没有想到能够在石寨里淘到这样的物品,烧水烧饭都是在地当心啊,那么一个敞开来的大灶台,如果往时尚的方向说,是民俗风的开放厨房,二十一世纪的开放式厨房,这个时代就有了,为什么还需要这样的风炉?
不过后来她想到,大概是到山里打柴打猎的时候带着吧,可以解决在外面的食物饮水问题,加热一下干粮,或者烧一点水来喝,只不过稍重了一点,炉身是厚厚的铸铁,虽然看起来非常有质感,是练彩师偏爱的精工制造,但是背着有点沉。
倘若是杨宣娇在这里,听到她的想法,只怕又要说:“真是城里小姐的念头,到山里去哪用得着带这种东西?找一块地方,旁边垒起几块石头,在那里面点火便好,只是要小心,别烧着了周围的草地林子,山火蔓延起来不得了的。”
谁有那个闲力气,背那么一个铁疙瘩?这些娇滴滴的太太小姐在城里住着还行,倘若是到了自己的村子里,处处都是笑话。
不过风炉虽然很有古典诗意,练彩师仍然想念现代的电水壶,就是那种玻璃养生壶,自己的父亲特别注重保健,买了养生壶,下面一个小小的电磁炉,玻璃壶装了水,放在上面,接通电源按下开关,不多时水就烧开了,父亲就用那个壶来煮养生药茶,鲜木瓜、苦荞芽之类。
练彩师以为,虽然不像风炉陶壶这么有古风,不过玻璃壶晶莹剔透,也很优美的了,最重要的是加热方便,不像风炉,还得自己烧炭,炭火不是那么容易着起来的,得有引火物。
邓云翘在那里旁敲侧击,不住地探问,问她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哪里学来的本领,在医院里当护士,开心不开心,每个月赚多少之类。
这个时候水烧开了,练彩师为邓云翘冲了一杯茶水,抬头笑道:“也赚不多,不过是够生活罢了。”
房租就去了大半薪水,如果与人合租还能好些,不过练彩师想要一个独立空间,所以只能忍着肉疼付出这样的房租,另外还要支付生活费,好在空间能够提供部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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