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白珩突然死掉就好了。”邬永琢摊平双手任由林兰给他掌心缝针时,忽然在嘶哈嘶哈里平静的没头没脑的说出这样一句。
林兰心中一惊,猛然抬头,邬永琢脑袋扭在一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好陌生。
“你那里,有什么毒药吗?”
“没有,”这与她医者父母心的理念显然不合,她笑的很勉强,故作轻松的说:“白珩,也没有可恶到非死不可呀。”
“很疼的!”邬永琢扭过头,泪花含在眼里,“你干嘛帮他说话?你也觉得我活该?那或者我突然死掉,也可以。”
先前乘歌给他收拾屋子的时候他扯了扯脖子和脚踝上的铁链,哭了。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小厮呀,乘歌不仅没有安慰他,埋头继续收拾着屋子,还问他:
“哭什么?你依然好吃好喝,睡着新棉被穿着新绸缎,不就是脚镣吗。没把你打个半死丢进暗无天日的笼子里用铁链牢牢锁住天天抽你鞭子就不错了。”
他无从反驳。
他老早就想把乘歌换掉,因为乘歌一点也不向着他,虽然还算听话,但有时候也会不耐烦给他脸色,可是这府里又有谁是向着他的呢。
艰难的处境把他变得敏感易怒。
“没有没有,”林兰连连否认,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也不愿意去想邬永琢是不是咎由自取的。她只知道邬永琢要是抱着这样的念头,一定没有好日子过——他怎么可能杀得了白珩呢?
“我想白珩还是爱你的,他只是一时气愤,等他气消了也就好了。”
有时候我们必须要说谎,然后对心知肚明的谎言深信不疑。
“真的吗?”
邬永琢是乐意听到她这样说的,耷拉的眼睛都睁大了些。
“对呀,他只是生你气,不是不爱你,也不想你死掉的。他是打的重了些,但我想他心里有数的。这条口子我看他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恰好堆叠到一起了,他还嘱咐我要仔细一点。”
既然无法摆脱,也许相信白珩还爱他能让他好过一点。
邬永琢定睛看了看手心蜿蜒的伤口,嘟囔着:“你对爱的标准也太低了。”
只是在这段感情里,他自己似乎也没有做的很好。
“你跟他撒撒娇,兴许他就不生气了。”
这样说或许有点残忍,面对伤害忍耐是很愚蠢,但面对白珩这样强大的对手,在今时今日,邬永琢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有撒撒娇祈祷白珩心情好了能高抬贵手。
“撒撒娇?”邬永琢低声喃喃,撒撒娇,听起来多简单多容易,可他看见白珩就是很难再向从前那样撒娇,他甚至怀疑自己从前有没有对白珩撒过娇,更何况撒娇有用吗?白珩又会说他一门心思想着逃罚。
好像也没说错。
林兰见邬永琢失神,忽然觉得邬永琢最需要的也许只是一个希望,一个会被饶恕的希望,哪怕是假的,有总比没有要好。有希望,他才有信心才不至于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于是她又把这个谎言编织了一下。
“他总会原谅你的,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下个月,总会有那一天的。”
“也许他打算这辈子都不原谅我了,要打死我才肯罢休。”
“不会的,我……我无意中听他和柳管家说起过,他有分寸的,他心里有数,或许……等他身上的伤好了他就会原谅你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缕清风轻轻吹动窗帘,拂过他掌心的伤口,不疼,软绵绵的,有点舒服。身体有时候也许会“背叛”我们做出不受控制的反应,但更多的时候它都是忠诚的爱着我们的——受了伤是很疼很疼,可似乎只要伤害停止,它也就不疼了
“他伤的重吗?”
“不知道。”
林兰确实不知道,这么多大夫,白珩对他怎么可能不设防呢。
不过,邬永琢既然还会关心他,也许他们俩还能和好,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那我还要挨多少打啊。”
他合掌用指腹轻轻蹭过伤口。
“他昨天晚上,都没有跟我一块儿睡,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放心?”他抬抬脚看了看脚踝上的锁链,又拽了拽脖子上的链子:“这里也要抹点药,也好,他睡我旁边我还不自在呢。”
白珩倒不是怕他做出什么,不知道是刀伤一开始没处理好还是他昨天剧烈运动扯到了,总之是发了炎不太舒服。
柳衔礼给他换药时没忍住问了他一句:“不能好聚好散吗。”
好聚好散?他没想过也真舍不得散。
这不晚上伤口表现得稍微平静了些,他就又来找邬永琢继续惩罚期了。
带着脚镣,套着锁链,尽管大门敞开,囊袋富裕,邬永琢也没有心思出去走动——多丢脸啊。
饭菜都要送进他房里来。
他在窗前坐着斜依凭几,一坐就是一下午,难得翻了翻书,睡会儿,愣会儿,日子过得好慢。
但见到白珩,他侧头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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