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平兰呼吸困难,说不出一句话。萧堇泓松开手,将她推到在地,袖子一甩出了门,看向侍立在旁的下人,冷声道:“侧妃以下犯上,杖责二十。”l打完人还犹觉不解气,特命暗卫将这事传到萧崇睿耳里,气一气他。萧崇睿也确实被气到了,暴跳如雷,破口大骂着萧堇泓,却也只能嘴上骂骂咧咧,没办法出面替自家表妹做主。随着彭远志的入狱,那晚被抓到的小贩也改了口供,招认是刑部命杀手去杀住宿在醉仙楼的那两个学子,又命他藏尸在推车中,故意让官兵抓个正着,以此来陷害沈小侯爷。至于彭远志身边的那个书令史,经过连夜审问,他也交代了不少事情,包括买通杀手混进贡院杀害齐珲,又再杀六个学子等一系列事,全都供认不讳,表示此事皆是刑部侍郎命他所为,与彭尚书没有任何关系。刑部侍郎顶下了罪名,大理寺欲再查清其中诸般细节,谁料小刑部侍郎和书令史却忽然暴毙牢中,经仵作查明,两人在进牢狱之前,早已服了毒。线索整个断开,最后也只能草草结案,给两人安上一个畏罪自尽的名头,再加之有谢府的势力在其中周旋,彭远志无罪释放。杨舜也检举了诸多官员,将礼部往年春闱用徇私舞弊手段录进来的人一一写清楚,交给姚印清呈递到东宫太子面前。此举影响极大,那些不是凭借自已真才实当上父母官的大臣,悉数被革职,萧寒烨隐去杨舜检举之事,且在御前力保他并未贪污,至于礼部那些每次春闱都参与收贿舞弊的官员,则是全被革职问罪。结案后的第二日,禁军张贴榜文,将春闱一事的全部经过都详细交代清楚,百姓争先恐后去瞧个明白,大感意外,纷纷没想到此次除了命案,居然还牵扯到前几次春闱的舞弊。榜文上写明了是太子殿下查清此事,力除朝中蛀虫,着实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百姓欢呼叫好,免不了称赞太子一番。承桓帝特意交代翰林院写榜文时,要着重描述太子的贤明有为,借此机会提高他的民望,且要写得通俗易懂,能让百姓看得明白,也好让太子一眼就看出自已对他的拳拳父爱。翰林院院土一肚子腹诽,按照君命写了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前面几段交代清楚案件,后面皆是对太子的称赞,马屁几乎拍到了天上。叶舟遥表情复杂地挤出人群,走远了些,才出声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如此奇特的榜文。”秦司岩笑了笑:“皇上只想表明他的态度罢了,无论朝中斗得如何厉害,他依然站在太子这边。”叶舟遥说:“要不是父皇偏爱于他,就那狗脾气,估计早被废了。”
说完等了半晌,未得回应,叶舟遥侧头看去,见秦司岩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纳闷道:“想什么呢?”秦司岩不动声色地收敛好情绪,似是感慨:“我只是觉得,殿下性子张扬霸道,有一半是本性,另一半则是皇上给的底气,若皇上对他诸多猜忌,殿下行事作风哪敢如此张扬?”叶舟遥想想也觉有理,身为皇子看似尊荣,但没有圣宠便什么都不是,这么一想,他哥是真的命好,起码比起史书上那些不受宠爱、过得憋屈又谨慎低微的太子要好得多。叶舟遥又瞥了秦司岩一眼,总觉得自已好像从他话里隐约听出了一点类似于羡慕的情绪,但见秦司岩面色如常,便没多作深究,只当是自已想多了,高高兴兴拉着他去一旁的早点摊子吃馄饨。 放榜几天之后,贡院外的朱墙上终于贴出了考生们期待已久的皇榜,因朝堂刚革职不少官员,今年录取的人数有些偏多,考生们个个激动不已,人头攒动挤来挤去,在皇榜上紧张地寻找着自已的名字。放榜之后,贡院外便会多出许多疯子来,中榜的考生不是边哭边笑,就是仰天大吼,做出一系列癫狂举动,而落榜考生有的黯然神伤,有的则以头抢地,亦或抱着大树放声嚎哭,场面格外滑稽。百姓见怪不怪,只是看见那些哭得十分悲戚的落榜考生时,投去的目光难免变得同情。对于家境一般的学子来说,春闱便是他们改变自已人生的唯一途径,背负着这样的压力与动力,满怀壮志,到头来却扑了一场空,再如何温文尔雅的书生,也会变作癫狂不已的疯子。比起高兴得落泪的苏砚,席承章则要沉稳许多,似乎觉得自已中榜是必然之事,并无多大意外。苏砚家境贫寒,自幼丧父,全靠老母赚取银两,省吃俭用给他买了不少书,乡亲们也多有照拂,时常帮忙种地收割,后来得了进国子监的入学资格,离乡之时,乡亲们又给盘缠又赠衣衫,个个对他寄予厚望,此番倘若落见他如此喜不自胜,笑着拍拍他肩膀,道了句“恭喜”,忽又垂了眸,似在叹气。苏砚不明所以:“席兄榜上有名,为何瞧着不太高兴?”席承章情绪有些复杂:“并非不高兴,只是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苏砚问:“何出此言?”席承章看了眼那些失魂落魄的落榜考生,又瞧向那群围在一起,眉飞色舞互相道喜的考生,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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